刘乔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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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三季度GDP破7，市场对未来经济走势看法不一。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院长、央行货币*策委员会委员、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学术委员*益平近日表示，四季度GDP有企稳的可能，但经济趋势性的下行很难逆转，下一步要重点关注经济继续减速是否会导致就业、金融市场出现问题。*益平是在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第三季度宏观*策报告论证会期间接受CF40秘书处采访时提到的上述观点。*同时也是CF40学术委员。在*益平执笔的CF40第三季度宏观*策报告出提出，目前合理的经济增速不稳定，如果继续坚持点目标，很容易造成被动的局面。未来应该真正落实已经提出的区间调控的框架，以通货膨胀界定增长的上限、以失业率界定增长的下限。上周五，央行宣布双降，同时放开存款利率上限，*益平认为，这还不能说明利率市场化已经完成，只能说原来央行对利率的行*性干预取消，利率市场化改革还需要起码两个方面的努力。第一个方面是资金定价；第二个方面是货币*策的传导，货币*策通过什么工具来传导，怎么传导，最后影响市场利率、资金价格。他提到，传导机制不太顺畅，需要发展债券市场、货币市场，改进金融机构的定价能力来解决资金定价和货币*策传导的问题。以下为*益平接受CF40采访全文：经济下行趋势难逆转 应放弃增长点目标转向区间调控CF40：第三季度中国经济增速6.9%，已经破7。您怎么看？当前中国面临国际经济复苏乏力、国内经济结构调整的双重压力，您认为保持什么样的增速较为合理？*益平：当前GDP增长确实在减速，但总体上还在可接受范围内。我们做了一个简单的预测，认为第四季度GDP增长有企稳的可能性，还会维持在6.9%。但是经济趋势性的下行很难逆转，由于结构性减速，2016年全年GDP增速可能将回落到6.6%。我认为值得担心的并不是现在，因为目前来看最重要的判断标准劳动力市场还比较稳定，这表明经济增速并没有明显偏离合理区间。关键是下一步经济继续减速是否会导致就业、金融市场出现问题。目前转型阶段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合理的增长区间并不稳定，除了周期性和结构性的因素以外，经济改革也会对经济增长产生较大的影响。比如IMF估计如果全面深化改革的决定得到忠实的落实，近期内增长速度可能下降0.3个百分点，几年后则可能提高2个百分点以上。这个阶段的特征是合理的增长速度不稳定，如果继续坚持点目标，很容易造成被动的局面。应该真正落实已经提出的区间调控的框架，以通货膨胀界定增长的上限、以失业率界定增长的下限。今年货币与财**策仍有宽松空间CF40：此次央行双降的背景是什么？为何选择此时降息降准？今年货币*策的走向预计如何？财**策是否还有进一步宽松空间？*益平：双降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第三季度GDP增长进一步疲软，采取适当宽松、或者货币*策调整来稳定增长，一直是*府的目标。另外一方面，当前外汇市场供求关系逆转，需要有一定的手段来补充流动性，减少资本流出。适当的降息降准可以增加流动性。今年来看，货币*策应该还有进一步宽松的空间。财**策也有一定的空间，虽然有赤字，但是数据上，GDP增长6.9%，财*收入增长9%。中央*府负债占GDP比重不到20%，中央与地方*府负债占GDP比重不到50%。因此，*府总体的资产负债表还不错，财**策还有宽松空间。CF40：目前，消费对GDP增长的贡献率已经超过投资，成为拉动中国经济的头驾马车。当前形势下，您如何看待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两大引擎投资和消费？哪个更为主要和迫切？*益平：要拉动经济增长，主要靠投资。消费是一个比较稳定的因素，虽然现在消费的总体情况还不错，但是主要靠消费来拉动经济增长是很难的。我认为当前经济增速还可以，不必那么迫切地采取*策拉动增长，可以采取一些货币*策、财**策措施适当地稳增长。当前通缩风险较大 值得关注CF40：PPI已持续43个月为负，何时会见底？反映物价综合走势的GDP平减指数3季度由正转负，您如何看待中国经济当前面临的通缩压力？*益平：PPI什么时候会见底还不好判断。现在的问题是重工业集中、大宗商品产能过剩。如果经济下行不逆转，过剩产能的问题不化解，PPI降低的情况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当前通缩压力确实比较大，由于经济减速、过剩产能，以及大宗商品价格在全世界范围内的下降，对我们的资产价格有不利影响，这是影响投资的关键因素。因此通缩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风险，值得关注。利率市场化改革尚未完成 仍需两方面努力CF40：央行在此次双降的同时，宣布对商业银行和农村合作金融机构等不再设置存款利率浮动上限。这是否意味着我国的利率市场化改革已经完成？*益平：官方的说法是不再设置上限，不能说明利率市场化已经完成了，只能说原来央行对利率的行*性干预取消了。还有关键的两个问题。第一，用什么指标来决定资金定价？放弃利率干预就需要选取新的*策工具、*策目标，目前还不明确。第二，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能否进行合理的风险定价？也不是很明确。所以现在还不能说改革已经完成了。利率市场化改革还需要起码两个方面的努力。第一个方面是资金定价；第二个方面是货币*策的传导，货币*策通过什么工具来传导，怎么传导，最后影响市场利率、资金价格？现在的一般看法是，传导机制不太顺畅，需要发展债券市场、货币市场，改进金融机构的定价能力来解决资金定价和货币*策传导的问题。债市违约是必需的 需稳步化解风险CF40：中钢债违约爆发后，市场担心我国企业债务率已经较高，下一步可能出现大量违约事件。债市会像股市一样，集中爆发，泡沫破裂吗？您认为应当如何防范和化解？*益平：我认为中钢债的违约是必需的。这是市场规律，企业资不抵债了就会违约。应该让更多资不抵债的债券产品违约，这样市场资源才能更好地利用起来。过去刚性兑付问题非常严重，现在只需要防范的是，不要造成全线崩溃，应一步一步来，稳步化解。债券违约的问题和股市的问题不同，债市的适当违约是必要的。利率市场化以后，没有违约、完全刚性兑付其实是很危险的。下一步汇改要走更灵活的路子CF40：8.11汇改后，中国货币当局加大了人民币汇率管理力度，是否与市场化精神背道而驰？汇率改革未来应当怎么走？*益平：应该客观地来看这个问题。8.11汇改的方向是市场化，这一点很清楚，但现在看起来时机选择有一些问题。当时经济下行压力很大，股市波动刚刚造成国际市场波动，汇改放开中间价鼓励了市场上一些本来对中国经济持悲观态度的人，他们认为中国*府真的稳不住经济了，导致了外汇市场人民币汇率大幅下跌。在这种情况下，央行加强对汇率的管理，维持人民币汇率基本稳定，我觉得是可以理解的，不能说是与市场化精神背道而驰。下一步的汇改还是要走更灵活的路子。不能长期管理下去，不能回到过去，由行*因素决定市场汇率，还是应该往前走。汇率变的更加灵活没什么大的问题。否则一直保持汇率不变，一旦变动的时候就会很紧张。CF40：据外媒报道，IMF代表已经告知中国，人民币可能很快就会加入SDR。这对我国短期和长期将带来什么影响？对于接下来的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您如何看？*益平：人民币进入SDR，起码从两个方面来看是有意义的。第一，国际上对SDR和人民币的看法会有改进，很多央行愿意在外汇储备里持有人民币，这比人民币进入SDR更进一步。第二，人民币加入SDR会倒逼国内的改革。现在我们为进入SDR做了改革，未来进入之后也要继续推进很多改革。当然，这两个方面对我国的影响到底是好是坏，是我们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还存在一些不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