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汉军诗作为八旗诗歌的一个分支,其风格特色必然有着八旗诗歌的整体上的辽东风骨特色,但同时,八旗汉军作为中原大地上的居民,与东北关外的八旗满洲诗人和辽阔草原的八旗蒙古诗人不同,他们的作品同时也有着自身的独特风格。
八旗汉军诗的特色
一多民族融合
活跃于乾隆年间的八旗汉军诗人,大多数为北方人,其中有一些诗人更是祖上就迁到了关外地区。
例如正红旗的朱伦翰,其先世为明宗室后裔,后来居住于山东历城,明朝末年迁居到辽东;汉军旗的戴亨原籍钱塘,后因其父亲戴梓有罪流放,遂迁居辽东;
镶红旗的陈景元原籍琅琊,后迁居奉天,等等,所以很多的八旗汉军诗人是常年居住在北方,有着北方人的身份,他们与入关后的八旗满洲、八旗蒙古诗人混居,诗歌中或多或少地会带有很多的少数民族气息,主要表现在地域环境的多民族融合和诗歌风格特色的多民族融合两方面。
1.地域环境
与传统的汉族诗人不同,很多八旗汉军诗人或居住或途径东北关外,在他们的诗歌中也常见对北方,尤其是对关外的地域环境描写,这其中尤以对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展现最为突出。
一部分诗人因为各种原因曾前往东北关外,写下了许多描绘关外风景的诗歌,例如陈景元的《出山海关》。
诗人上联描绘了凤皇山上重重叠叠的琼楼玉宇中在举办每年都会举办的宴会,而下联描写的是城头耸立在寒冷的夜晚,与上联中欢乐的氛围相比显得孤单苍凉,因此诗人呼吁朔风“莫吹来”。诗歌虽然简单,却将关外冬日里寒冷的天气表现了出来,并通过城内城头的对比,更添寒意。
英廉的这首《大雪出山海关,用东坡先生聚星堂雪韵,时二月二十七日也》除了第一句明确地写出了雪外,剩下的句子中不见“雪”字,却处处都有雪的存在。
如第二句中写骑军出关,刚走过的路,路上的车辙就看不见了,这是因为雪下太大,掩盖住了路过的痕迹。
第三句写因大雪的原因导致道路湿滑,不仅有大雪,大风的侵袭使得出行更加困难,马冻得将毛发蜷缩了起来,人的胡须上都结了一层冰,在这样恶劣的天气,连关外的野兽也早已不见了行踪,英廉用了众多的场景去对大雪进行描写、渲染和烘托,其主要目的便是突出东北关外的寒冷天气。
在对东北关外的自然环境进行描写时,八旗汉军诗人的作品中最突出的是当地的自然气候,尤其是秋冬两季,描写当地的寒冷往往是诗歌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2.人文环境
泰宁县位于黑龙江东南部,在宁古塔将军辖区内,英廉途经此处,因有感于自己一路上的见闻而写下这四首诗。第一首诗中提到当地的地势险要,距离海岸线较近,山也比较多,当地的村庄刀耕火种的生活方式也让诗人感受到了民风的淳朴,诗人想要询问古时东京的旧城在何地,奈何早已沧海桑田找寻不到了。
而在第二首诗中,场景转换成了士兵们训练的场景,描写他们射箭捕猎獐鹿,拿着弹弓射击天鹅,并由此激发了作者自身对于从军征战的热情,回想起当日金川之役时的壮阔景象。
而第三和第四两首诗则将场景主要放在了商业领域,描写了当地的交易场景外地的商人特地来到此处购买当地的特产,例如诗中的人参、博士羊等,还有当地不同于家乡的酒,这些都能在诗人的诗歌中读到。
二风格特色
1.共性:辽东风骨
八旗汉军诗歌作为八旗诗歌的一部分,在日常生活中不可避免地吸收了满洲旗人豪放不羁的性格,这样的性格在作诗过程中也被融入到诗歌当中,使得诗歌也呈现出一种雄壮奔放、激荡昂扬的风格特色。
在八旗诗歌中,普遍将这种带有深深民族烙印的风格特征称为“辽东风骨”;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八旗汉军诗人的作品中体现出了与“辽东风骨”截然不同的清婉诗风,这种差异在当时以豪放为主要风格的八旗诗坛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清代前期的关外经济落后,气候恶劣,打猎是满洲旗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常年的打猎生涯也练就了他们狂放不羁的性格,而八旗蒙古更是如此,游牧生活造就了他们奔放的性格。清兵入关后,八旗满洲、八旗蒙古都开始主动向有着几千年文化传统的汉族学习,其中除了学习汉人的穿衣打扮和日常礼仪,诗词文章也是他们学习的一大重点。
在这一过程中,八旗满洲、八旗汉军加上人数较少的八旗蒙古,他们在相互影响中相互学习,八旗汉军的诗歌受到八旗满洲和八旗蒙古诗歌风格的影响,呈现出了他们共有的特征:辽东风骨。
2.差异:南方清婉诗风
除了风格显著的北方“辽东风骨”,八旗汉军中也有作诗独具南方清婉诗风的诗人,能体现出这一类诗风的作品多是诗人在南方游览时所作,南方尤其是江南地区的景色宜人,在周围的风光景色的烘托下,许多诗人的作品也会体现出与当地风相对应的风格特色,在这类诗人中,当以陈景元最为突出。
陈景元一生游历大江南北,所到之处众多,他的北行诗风格不脱辽东风骨窠臼,大多慷慨壮美,但是他的南行诗却清丽雅致,体现出与北行诗截然不同的风格。
陈景元的这首古体乐府诗,用语清新淡雅,多用口语且不炼字拗字,多用比兴,寄寓遥深。诗歌开头便点明时间地点,描绘了女子等待爱人归来的画面,诗中不乏一些女子内心细腻的心理描写,用词典雅,能够将女子内心的孤单与思念描绘得淋漓尽致,尽显雅致风格。
此外,作诗学习苏轼的英廉的诗歌风格也颇具特色,他的作品中不乏沉雄豪宕的作品,但也有一些诗歌清新淡雅,颇有苏試诗歌超脱物外的诗风,并且在他的诗歌中也常常蕴含着禅理禅趣,如他的《净业湖》。
八旗汉军诗的价值
八旗诗歌发展的兴盛轨迹尤其是八旗汉军诗歌的发展兴盛轨迹与八旗制度的发展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如果排除政治因素不去考虑的话,清代可以说是中国传统诗歌发展的最后一个兴盛时期。
民国时期新文化运动大力宣扬白话文,自此之后的诗歌发展每况愈下时至今日再也不见当日盛况,而乾隆时期又是清代诗歌发展的最后一个鼎盛时期。
这一阶段八旗诗歌的发展无疑对康乾盛世的文学发展起到了不朽的推动作用,而旗汉军诗也不仅以其风格特点上的不同在八旗诗坛中独树一帜,而且它在诗歌的体裁、格律、用韵等方面的贡献也是不容小觑的。
一八旗汉军诗的文学价值
1.众体皆备
八旗汉军作为八旗制度中特殊的存在,其诗歌也同样存在着一定的特殊性,除了数量众多的八旗汉军诗人,多民族融合的风格让它在八旗诗坛上占据着一席之地。而八旗汉军诗作为汉民族诗歌的一部分,既促进了汉民族文学的发展,同时也推动了满族文学的发展。
除此之外,就诗歌本身而言,八旗汉军诗人的诗歌体裁可以说众体皆备。纵观诗歌的发展历程,每个朝代都有其各自发展相对兴盛的体裁,例如战国时期的骚体,汉代的赋,唐代的五七言律诗和绝句,宋代的词,元代的曲,明清的小说等。
就诗而言,后世的诗多为五七言律诗等近体诗,而古体诗己不多见,而八旗汉军中却有不少诗人在进行着古体诗的创作。
2合律合韵
诗对啄木鸟进行了高度的赞扬,运用自问自答的方式突出了作者对啄木鸟的赞扬之情,实际上也在讽刺社会上的人良莠不齐,赞扬了那些默默无闻专心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奉献自己的人,而在语言方面也多选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此外诗中同样运用了加入神话元素的手法,将啄木鸟与麒麟、驚鹫相对比,足以见作者心志。
他很善于用古体诗去针砭时弊,抨击社会中的黑暗面,如前文提到过的《漕政叹》,以及《捉船行》、《观纳粮悯农叙志》等诗,都针对官吏欺压百姓、横征暴敛等社会现象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与此同时,八旗汉军诗人在近体诗的创作上有着极高的水平,近体诗讲究平仄、对仗以及押韵等,八旗汉军诗人作品中的近体诗,展现出了极高的合律合韵的水平,除上文提到过的诗人外,其他诗人也同样如此,如镶红旗汉军诗人于宗瑛。
而说到古体诗,不得不提的是鲍鈴,他的长篇古体诗成就极高八旗汉军诗不仅以它独特的民族性、地域性和风格特征在清代诗坛占据一席之地,它在推动整个清代诗歌发展的同时,也为诗歌最后的辉煌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可以说,八旗文学、满族文学的发展兴盛都离不开八旗汉军诗的发展。
二八旗汉军诗的其他价值
1史学价值
在一些应制诗中,作者不仅记录了自己的行迹,而且记录了皇帝的行迹,应制诗作中提到乾隆五十年(1785)乾隆皇帝前往避暑山庄,在当时所作的应制诗就很好地记录下来这一史实,这类诗歌对我们了解乾隆皇帝的日常起居和巡游行迹起着补充作用,可以与后世史书相互印证,体现了诗歌的史学价值以及文献学价值。
而除了以诗证史、以诗补史,能够印证历史史实这样的史学价值外,诗人途经大江南北时也写下了大量的写景诗、咏物诗、抒情诗等,在这些诗中,也对当地的地理风貌、民间风物等进行了详细的描写,同样也具有地理学价值、民俗学价值等。
2.民俗学价值
八旗汉军诗人的诗歌创作中,他们的诗主要集中在唱和交游诗这一题材中,与亲友间的相互交流成为他们的主要创作源泉;多数八旗汉军诗人一生游览南北,也在途中写下了许多的写景诗篇,遇到名胜遗迹也会感怀古今之变,发出沧海桑田的慨叹,奉命征战之时也多描绘出边塞环境的恶劣和自己忠君为国的决心;
他们也会在诗中直白地表达自己内心郁垒或借助诗歌发出志向的呐喊;也会在工作之余与皇帝交流作诗心得,写下规范的应制诗篇。
这些诗歌在清代八旗诗坛熠熠生辉,推动了清代文学的发展,丰富了康乾盛世,也是诗歌发展中的最后一次辉煌,同时它们也具有历史文献价值,其在历史学、地理学、民俗学等领域的贡献也是不可忽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