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北京地铁有个著名的站头，叫“公主坟站”。据说这地方原来叫做王佐村，到了清朝末年改称苑家村，日伪时期才正式改称公主坟。根据考古研究，公主坟里确实有公主，还有两位。分别是嘉庆皇帝第三女庄敬和硕公主和第四女庄静固伦公主。
然而实际上在北京市房山区阎村镇，还有一个公主坟村。这个村子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代，距今已有六百多年历史。村中也的确有一座明代大墓，墓主人为明成祖（太宗）朱棣长女永安公主。
公主墓依山而建，山名“佛仙山”。墓园内原有砖石结构的高大坟冢，坐北朝南，前有享殿和牌楼。明朝灭亡后，永安公主墓园不再有专人看守，数百年来盗墓贼频频光顾，最终在考古发掘时只出土了一方墓志，其他随葬品几乎为之一空。然而对于历史爱好者来说，往往墓志上的信息更有价值。通过永安公主墓志，我们得以知道这位六百年前的古人有自己的名字：她叫朱玉英。这块墓志如今也被移到村西的静安墓园建亭保护。
朱玉英的父亲朱棣，明太祖朱元璋第四子，原本只是镇守北平的燕王，并无入继大统的可能性。作为亲王长女，朱玉英被册为永安郡主，并于洪武二十八年九月嫁给了后军都督袁洪的儿子、即本文的主人公袁容。今天笔者就来讲一讲这位驸马爷袁容的故事。
永安公主圹志改变命运的靖难战争
在明代，亲王的女婿称宗人府仪宾，禄秩比正二品。明初的时候不但驸马常常由勋贵后代出任，仪宾的人选也经常是功臣子弟。比如袁容的父亲袁洪，便是正一品左都督。
袁洪，凤阳寿州人。加入朱元璋义军后，因表现优异，被分配到了老朱亲外甥李文忠的麾下。李文忠在浙江的几次大战，袁洪都有着积极的参与。因此在吴元年（即至正二十七年、公元年）的时候，袁洪已经升任钱塘卫指挥同知。
士诚又以兵自桐庐溯钓台乌石，犯严州。文忠命以舟师扼于江，以何世明、袁洪、柴虎三帅守城。而自率指挥朱亮祖以下行次浦江衔枚而进，且檄处州兵来会。—《明太祖实录卷一百六十》
此后袁洪官运亨通，先是出任成都卫指挥使，接着被调往朱元璋第三子晋王朱棡麾下任太原护卫指挥使，再升任晋王左傅。洪武十九年，袁洪调任山东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洪武二十三年回京，升任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洪武二十六年达到人生巅峰，出任武官中级别最高的左都督。
太师李善长剧照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袁洪从山东被调回南京，发生在李善长案爆发之前。而他高升左都督，则发生在蓝玉案之后。换句话说，这位袁都督在洪武朝后年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仕途一片光明。相信他和李文忠的关系，在其中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根据袁洪的墓志，他一共有二子四女。长子袁宇，以骁骑右卫指挥使出道，很快在洪武三十年升任左军都督同知（从一品）。次子袁容，洪武二十八年被封为燕王府仪宾。
此外袁洪的大女婿武略将军甘中和二女婿中卫镇抚杨宝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三女婿和四女婿可不得了。袁都督的第三女，嫁给了李文忠的儿子曹国公李景隆。第四女更是厉害，嫁给了朱元璋第十八子岷王朱楩，成为了大明的王妃。
建文元年（公元年）七月，燕王朱棣在北平起兵造反，“靖难战争”正式爆发。靖难时朱棣常常亲自领兵在外征战，防守北平的重任落在燕王世子朱高炽的身上。袁容作为女婿，又是将门虎子，辅佐工作自然责无旁贷。
容，直隶凤阳人。父洪，从太祖征伐有功，官至都督。洪武中，容以选为燕府永安郡主仪宾。太宗靖内难，容侍仁宗守北京。—《明宣宗实录卷三十四》
经过三年的苦战，朱棣于建文四年（公元年）六月十三日攻入南京城，皇帝朱允炆自杀殉国。这位燕王殿下随即在六月十七日登基称帝，改建文四年为洪武三十五年，明年年号为永乐元年。当年九月朱棣第一次大封功臣，其中却并没有袁容的份。
靖难战争剧照到了次年永乐元年（公元年）五月，太子太师、曹国公李景隆率群臣上言为袁容和朱棣的二女婿李让请封。
切见驸马都尉袁容、李让，当皇上躬擐甲胄，出驭大军。容、让协心合力，固守城池。奋弱为雄，驱逐敌旅，遂军民安堵。论其功绩当冠常伦，岂以至亲遂妨公论？—《明太宗实录卷二十上》
对于这个情节，笔者本来一直佩服李景隆的脸皮厚度。毕竟袁容协助朱高炽守住北平，这“驱逐敌旅”中的“敌旅”，说得不就是你李景隆自己么？不过联想到袁容是李景隆的二舅哥，这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这位曹国公的“内奸”身份，只怕又要坐实了三分。
朱棣对此的解释是我并没有忘记女婿们的功劳，只是等到将士们封赏已定，再给自己人封官加爵。于是袁容封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驸马都尉、广平侯，子孙世世承袭。
一步登天，得意忘形
靖难之后朱棣登基，初期自然是要待在南京皇宫中生活。而太子朱高炽和汉王朱高煦也相继迁往南京，北京城只留下赵王朱高燧以及几位公主。而另一位驸马富阳侯李让在永乐二年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北京城内的最高军政首脑就是赵王和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
己丑，敕驸马、广平侯袁容掌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事。—《明太宗实录卷二十上》
为生母争名分作为家中的次子，又是庶出，袁容其实在袁家地位并不高。但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老岳父翻身做了皇帝，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为驸马，生母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要讲究讲究了。
袁洪的正室姓孙，孙氏去世后又娶了一位姓罗的继室，至于袁容的生母刘氏则并无名分。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现在袁容被封为广平侯，按例会追封三代。他老爹袁洪自然是被追封为广平侯，可这广平侯夫人应该是谁呢？孙氏、罗氏还是刘氏？礼部官员查了一下，发现这个事情还真挺复杂。按照洪武皇帝的规定，袁容是生母显然是不能得到封号的，因为罗氏仍然在世，所以无论如何刘氏都不能封赠。
解缙剧照但这位广平侯圣眷正隆，这样说显然无法交差。于是礼部官员们强行抠字眼，指出律法上只有“继母见在，嫡母已亡”和“嫡母及所生母俱亡”这两种情况的司法解释。像广平侯家这样“嫡母及所生母俱亡，继母见在”的情况，我们无法决断，请皇上圣裁。朱棣把球踢给翰林侍读学士解缙，让这位聪明人去想办法。解大学士不负众望，给出了一个和稀泥的方案，即封罗氏，孙氏和刘氏一起追封。
礼部官同翰林侍读学士解缙等议：“若所生母与继母俱在，礼难并封。今继母在，当封。所生母并嫡母俱亡，亦可一体追封。”从之，仍命后不为例。于是封其继母罗氏，赠其嫡母孙氏、生母刘氏皆为夫人。—《明太宗实录卷二十六》
怒打靖难功臣永乐四年（公元年）的一天，都指挥款台在路经袁容家大门之时没有下马。袁容发现之后勃然大怒，立刻派人把款台抓起来狠狠揍了一顿，史书记载“棰楚几死”。
款台，从名字来看应该是个蒙古人，当时明军之中有很多蒙古裔的军官和士兵。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南京，朱棣对此大发雷霆，给儿子赵王朱高燧写了一封措辞非常严厉的信，让他看完之后转交给袁容。
笔者以为朱棣之所以大动肝火，可能有几方面的原因。一来款台不但是蒙古人，还是靖难功臣，如此公然折辱，难免会引起军心动荡。二来袁容身为驸马和北京留守，居然如此恣意妄为，简直是胆大包天。三来赵王明知姐夫作恶，居然没有向朝廷汇报。如此沆瀣一气，是想在北京搞独立王国吗？
“没野心”的赵王朱棣在信中给女婿讲了一个当年西晋驸马王敦的故事，希望他不要重蹈覆辙。王敦，琅琊王氏出身，娶了晋武帝司马炎的女儿襄城公主。永昌元年（公元年），王敦以诛杀奸臣的借口起兵造反。晋明帝司马绍亲自率军平叛，王敦在听说部下接连失利之后愤恨交加，最终死于军中。叛乱平定之后，王敦的尸体被挖出来斩首示众。
有司议曰：“王敦滔天作逆，有无君之心，宜依崔杼、王浚故事，剖棺戮尸，以彰元恶。”于是发瘗出尸，焚其衣冠，跽而刑之。敦、充首同日悬于南桁，观者莫不称庆。—《晋书卷九十八·列传第六十八》
袁容在看到老岳父的信后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将参与殴打款台的下人全部“械送”南京治罪。《明史》上则称他自此之后“由是敛戢”。
公主薨逝前文说过朱棣去了南京之后，永安公主仍然住在北京。永乐五年（公元年）七月初四日，其母徐皇后崩。朱棣派中官前往北京报讣，并召公主来南京参加丧礼。
和一时有些飘的驸马不同，永安公主从小就“天资淑慧”，是个孝女。徐皇后教女有方，朱玉英在从郡主进封公主以后，反而更加的谦逊谨慎，有“虽贵而益严恭顺，虽富而益惇节俭”的赞誉。
华盖殿永乐十五年（公元年）正月初九日，永安公主病逝，享年40岁。消息传到南京的时候，正好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永乐皇帝本来正在赏灯，听到噩耗之后痛心不已，立刻下旨所有过节活动全部暂停。次日，朱棣的弟弟蜀王朱椿千里迢迢从成都来南京朝觐，按例皇帝应在华盖殿（可视作今故宫中和殿）设宴招待，也因为公主去世而取消。
癸卯，蜀王椿来朝，以永安公主故停宴。—《明太宗实录卷一百八十四》
当年二月二十七日，永安公主朱玉英葬于北京顺天府诼洲房山县永安乡佛仙山之原，即本文开头阎村镇公主坟村。公主共生一子三女，儿子袁长安（即嗣封广平侯袁祯）。长女名袁宁宁，嫁给了靖难元勋武安侯郑亨的嫡子郑能。次女名袁尧英、第三女名袁受恩。
留守北京，深受信任
经过款台一事的敲打，袁容明显收敛了很多。这位驸马爷确实很有能力，逐渐赢回了老岳父的信任。永乐七年（公元年）朱棣巡幸北京，次年二月为报淇国公丘福兵败之耻，永乐皇帝决定御驾亲征漠北。
北京的留守事宜，名义上交给了12岁的皇长孙朱瞻基，实际上主持大局的仍然是赵王朱高燧和广平侯袁容。
辛丑，命赵王高燧整理北京城池、军马。令广平侯袁容、泰宁侯陈圭辅之。—《明太宗实录卷一百一》
端午节趣闻永乐十一年（公元年）五月初五日，端午节。朱棣御驾亲临东苑，观看击球和射柳表演。同时开恩让文武群臣、四夷朝使及在京耆老一同观看。
东苑，位于今北京市南池子一带，其中遍植树木，颇有田园风光，是朱棣非常喜欢去游玩休憩的场所。土木堡之变后，明英宗朱祁镇作为太上皇帝，也曾在此居住多年。
击球就是马球运动，作为一位马上皇帝，朱棣自然是极青睐这项运动，还曾专门赋诗一首。
忽闻有诏命分朋，球先到手人夸能。马蹄四合云雾集，骊珠落地蛟龙争。—《端午赐观骑射击球侍宴》
明代马球运动本次参与比赛的击球官分为两朋。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领左朋，靖难元勋、宁阳侯陈懋领右朋。至于射柳，则是一项练习射箭技巧的游戏。将鸽子放在葫芦里，然后将葫芦高挂于柳树上，弯弓射中葫芦，鸽子飞出，以鸽子飞的高度来判定胜负。
自皇太孙朱瞻基以下的王公大臣依次参与，皇太孙击射连发皆中，朱棣大喜过望。当着文武大臣、四夷使臣的面，永乐皇帝打算让孙儿出出风头，于是他出了个上联：“万方玉帛风云会”，朱瞻基脱口而出“一统山河日月明”。
这场端午节活动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后人都看到了皇太孙的风头，却少有人记得统领马球队左朋的广平侯袁容，也是朱棣的亲信。
两次居守宣德元年（公元年）八月初一日，汉王朱高煦在山东乐安州起兵造反。上文在端午活动中大出风头的皇太孙朱瞻基已经登基做了皇帝。吸取了当年建文皇帝丢失江山的教训，朱瞻基决定御驾亲征，一举荡平反叛。
大军在外，京城的防务尤为重要。朱瞻基让庶弟郑王朱瞻埈和亲弟弟襄王朱瞻墡居守北京，负责辅佐的则是广平侯袁容和武安侯郑亨。其中袁容负责京城九门的夜巡，可谓北京城安危系于一身。
在皇帝不在的时候，京中事务如何处理，袁容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庚午，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等奏留守事宜：“在京每日启事止用启本。各处所奏机密重事启知，遣人驰奏。如强盗反狱等事不可缓者，即时启知施行。及修治军器之属急用诸物，公同会计，具启支给。仍用具奏其余事务应行者，即具启施行。可缓者，以奏本付科，俟车驾回奏请。”上悉从之。—《明宣宗实录卷二十》
御驾亲征的明宣宗剧照所谓的“启本”，是明代臣子向皇太子和诸王的上书。从中可知亲王居守责任虽重，但是“机密重事”还是要立刻八百里加急向皇帝陛下本人禀告。
宣德三年（公元年）八月，朱瞻基亲率大军出塞巡边。这一次虽然郑王、襄王仍然在京尚未之国，朱瞻基却并未选择让两位弟弟再次“居守”，这个任务直接交给了袁容和靖难元勋隆平侯张信。
癸卯，敕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少师、隆平侯张信，行在兵部尚书张本，礼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张瑛，户部尚书郭敦，都察院右都御史顾佐等居守北京。大小事须同计议，指置得宜，不可怠忽。遇警急机务，审议停当即行，仍遣人驰奏。—《明宣宗实录卷四十六》
解除亲王护卫除了留守京师外，袁容还有两次亲自出马解除亲王护卫，显示了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第一次是在永乐十九年（公元年），广平侯前往河南开封，奉旨解除周王府河南三护卫。周王朱橚是永乐皇帝的亲弟弟，由于本府护卫向朝廷密奏朱橚意图谋反，周王被迫进京谢罪。朱棣没有更多地为难弟弟，在其愿意上交三护卫之后，此事就此轻轻揭过。
壬申，周王橚奏纳三护卫官军，从之。命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往河南量留随侍外，余调赴北京。—《明太宗实录卷二百三十七》
赵王朱高燧剧照第二次是在宣德二年（公元年），汉王之乱被朱瞻基平定之后，朝中很快有人把矛头对向了汉王的弟弟、皇帝陛下的三叔赵王朱高燧。赵王殿下素来滑头，知道大侄子担心的无非是自己手下的赵王府护卫，于是他也学习叔祖周王，主动向朝廷上交三护卫。朱瞻基自然就坡下驴，而去河南彰德府解除护卫的任务，自然还是交给熟门熟路的姑父袁容。
上览奏，语侍臣曰：“朕本无意于此。今王欲纳兵卫，以杜人言以求自安，当从之。”复书赵王，命存仪卫司官校以给使令。而遣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往调常山中护卫及群牧千户所官军赴永平、山海、卢龙、抚宁四卫。—《明宣宗实录卷二十五》
广平侯身后事
宣德三年十二月初七日，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去世。《宣宗实录》称其“通敏有才智，莅事周密而谦和接物”，是一个非常高的评价。而朱瞻基也在姑父去世后追封其为沂国公，谥忠穆。
宣德四年（公元年）五月初七日，永安公主嫡子袁祯袭封广平侯，岁禄一千五百石。说起这个岁禄，当初袁容封侯之后，加上公主的岁禄，一家子一年有两千五百石。公主去世后按例岁禄应该停发，但永乐皇帝既心疼女儿，又为了拉拢女婿，一年还是给广平侯一家两千五百石。
没想到大胖子朱高炽登基之后，不知为什么始终看姐姐永安公主和妹妹永平公主不顺眼。永平公主的儿子富阳侯李茂芳直接被一撸到底，废为庶人。广平侯袁容虽然没有废去爵位，但仁宗却只肯给他公主的岁禄一千石，世袭侯爵的岁禄却被停掉了。想来可能是二位公主当年在夺嫡之争中支持的是汉王朱高煦。最终袁容的岁禄直到朱瞻基继位才重新恢复。
辛丑，命仍给驸马都尉、广平侯袁容侯禄。初容岁支禄米二千五百石。后以公主薨，仁宗皇帝止与驸马禄一千石，停其侯禄。至是请依诏书例给侯禄，上命给之。—《明宣宗实录卷五》
明仁宗剧照广平侯失爵宣德十年（公元年）十月二十六日，广平侯袁祯去世，史书对他的评价是“谦和如父而孝友廉慎过之”。袁祯无子，其庶弟袁瑄向朝廷提出袭封侯爵。
此时朱瞻基已经驾崩，继位的是他长子朱祁镇，即明英宗。虽然现在通过有些热销书籍的渲染，大家都认为明英宗虽然称不上一个好皇帝，但至少是个好人。实际上朱祁镇在“土木堡之变”前，是一个极度刻薄寡恩之人。广平侯的爵位，当初说得明明白白是因为靖难战争中守卫北平城的功劳，而且是世袭。到了明英宗嘴里变成是因为永安公主的缘故，所以既然袁瑄并非公主所生，那就不能袭爵。
祯卒，瑄请袭其爵。上曰：“祯，公主所生，故得袭侯爵。瑄庶出，不应袭。但笃念亲亲，命世袭指挥佥事，以奉公主之祀。”—《明英宗实录卷十六》
正统十四年（公元年）八月十五日，御驾亲征的“大明第一战神”朱祁镇在土木堡兵败被俘。一年后虽然被放回了京城，但此时的皇帝已经换成了他的弟弟朱祁钰，朱祁镇只能以太上皇帝的身份灰溜溜的住进南宫（即上文所说的东苑）。景泰八年（公元年）正月十七日，蛰居南宫多年的朱祁镇利用弟弟重病卧床不起的机会，在石亨、徐有贞、曹吉祥等野心家的扶持下发动南宫政变，重新夺回来皇位。复辟之后的明英宗亟需得到宗室外戚的支持，因此毅然推翻之前的说法，重新恢复了广平侯的爵位。
壬午，复以故广平侯袁容庶子瑄袭封广平侯，富阳候李茂芳子舆袭封富阳伯。…容等先以罪削爵，子孙不得袭已久。至是，忠国公石亨等为之言于上，故于诏条复之。—《明英宗实录卷二百八十》
“大明战神”朱祁镇剧照成化十四年（公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广平侯袁瑄去世，为了这个爵位，朝堂上又起了不小的波澜。由于袁瑄仍然无子，朝廷再次翻脸不认人，只让其弟袁琇袭封长陵卫指挥佥事。但是到了成化二十二年（公元年），当朝皇帝宪宗朱见深最宠信的太监梁方奉旨为大永昌寺相度地基的时候，看中了袁瑄的故宅。袁瑄的夫人很有头脑，她果断将宅子献给梁太监，只求他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让袁家子孙复爵。这真是大公无私的精神，袁瑄无子，袁琇也无子，只有二人的弟弟袁瑾有一个儿子袁辂，这位广平侯夫人真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这件事最后得到了宪宗皇帝的同意，但是却惹怒了文官集团。这帮人在朱见深在世的时候不敢发声，却在皇帝驾崩太子朱祐樘（即孝宗）登基之后群起而攻之。
己丑，巡按直隶、监察御史曹璘上疏言十事：…太监梁芳奏以指挥袁辂地建寺，因而准袭广平侯爵。是辂以数亩之地而封侯，勋臣闻之，将必解体，乞为黜削。…命下其奏于所司。—《明孝宗实录卷八》
这件事经吏部讨论之后，孝宗皇帝给出的裁决是“准依诏书例令袭侯一世，以后子孙仍止袭指挥佥事”，也就是广平侯的爵位到袁辂为止，此后子孙只能世袭长陵卫指挥佥事。
弘治三年（公元年）七月二十六日，后军都督府带俸、广平侯袁辂去世。三年之后，袁辂之子袁夔袭封长陵卫指挥佥事。辉煌了近百年的广平侯家族，终于失去了世袭侯爵的爵位。
结语：袁容作为永乐皇帝的长婿，不但在北平保卫战中立下过功劳，其背后的家族势力对于朱棣最终赢得靖难战争的胜利，也产生了过深远的影响。永乐元年袁容被封为广平侯，所有人都知道是因为战功，而非公主的裙带关系。
而在袁容改进了自己的工作作风之后，他在朱棣和朱瞻基两任大明皇帝的手上都获得了充分的信任。虽然仁宗朱高炽并不喜欢两位公主，但由于朱胖胖在位时间太短，实际并未对袁家造成根本性伤害。可惜到了明英宗朱祁镇手上，堂堂的广平侯居然成为靠着公主关系才得以封侯的废柴。这位“大明第一战神”不但善于坑国家，坑起亲戚来也是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