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恭帝登基之后,按照周世宗的遗诏,赵匡胤与宰相范质、王溥同为顾命大臣,成为朝廷最高决策机构的核心人物。
赵匡胤改任归德节度使,仍担任殿前都点检,兼检校太傅。
他虽然不是首席顾命大臣,但他以顾命大臣的身份执掌全国禁军的最高指挥权,比那些文人宰辅们更具实力,真正是位极人臣、说一不二的人物。
可以说,周朝的国柄,大半已攥在他的手里。
赵匡胤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他并没有飘飘然,时刻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在与范质、王溥一起谨慎地辅佐幼主处理军国大事的过程中,不露声色地培植自己的势力范围。
半年来,禁军中高级将领的人事安排,悄悄地发生了变动。
殿前司前四位实力将领依次是都点检赵匡胤、副都点检慕容延钊、都指挥使石守信、都虞侯王审琦;
侍卫司前五位实力将领依次是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进、副都指挥使韩通、都虞侯韩令坤、马军都指挥使高怀德,步军都指挥使张令铎。
在京城的禁军两司将领,除了韩通,基本上都是赵匡胤的结义兄弟或好友。
慕容延钊更是他儿时洛阳的旧友,可算是莫逆之交,现在又同殿为臣,过往更是密切,二人常常在一起密谈,至于谈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有一条似乎可以肯定,绝不会是商议如何效忠后周王朝,否则,此后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在文臣方面,除了有足智多谋的赵普外,幕僚中还有王仁赡、楚昭辅、李处耘等一批智囊人物。
种种迹象表明,赵匡胤似乎是一个不甘居于人下之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残年将至,过了岁末,将要迎来一个新年。
显德六年腊月二十七日夜,赵匡胤府上,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赵普,一个是赵匡胤的弟弟匡义,一直到天将拂晓,二人才离去,至于他们商量了一些什么,不得而知,但此后京城就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
显德七年(年)正月初一,是新年的第一天,汴梁沉浸于一片节日的欢乐气氛之中,全城的官民都在尽情地庆祝这一年一度的传统佳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张贴对联,爆竹声此起彼落,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宰相范质和王溥慌慌张张地跑进宫,向小皇上和皇后奏报重大军情,镇州、定州飞骑传书,北汉刘钧勾结辽兵,兴兵南侵,声势甚大,请朝廷发兵增援。
恭帝宗训,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只晓得嘻嘻哈哈地玩耍,哪知道什么军国大事,符太后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封皇后才一个多月便成了寡妇,哪里见过如此阵式?
一时间,小皇上和皇太后都吓呆了。
范质是个文弱书生,不知道带兵打仗。
他只晓得先皇在的时候,每逢打仗,都是叫赵匡胤带兵,而且赵匡胤打仗百战百胜,叫人放心。
他急忙向符太后建议说:“殿前都点检赵匡胤智勇双全,勇冠三军,可命令他为统兵大元帅;副点检慕容延钊骁勇善战,是一员悍将,可以命令他为先锋;再命令各镇将军会合,一同北征。全国军队,统一归赵匡胤一人调遣。这样,定能打败来犯之敌。”
符太后什么都不懂,根本就发表不了意见,当然只能同意范质的意见。她立即代恭帝颁旨:
赵匡胤做统兵大元帅,慕容延钊为先锋,调度全国各镇兵马,会师北征。凡出征将士,统一归赵匡胤节制指挥。
赵匡胤领圣旨,立即对人员和部队进行周密部署。
赵普、高怀德、张令铎、郑恩、陶三春、张光翰,赵彦徽等随大军出征。
石守信、王审琦留守汴梁。
命先锋慕容延钊率领前军先行,正月初二离开汴梁,开拔前线。他自己率领大军,初三随后出发。
大队人马出城不久,京城突然谣言四起,百姓们沸沸扬扬地传说:“出军之日,当立点检为天子。”谣言越传越广,似乎真的又要改朝换代了,闹得汴梁人心惶惶。
皇宫里并不知宫外之事,仍然是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皇宫与外界,本来就有一道墙,如果有人故意要封锁消息的话,那可能就是与世隔绝了。此时的皇宫,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没有谁能说得清楚。
谣言到底从何而来,谁在暗中捣鬼?不得而知。
大凡散布谣言的人,一定是别有用心,想必散布这个谣言的人,也是别有所图吧!不久的将来,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
赵匡胤率领大队人马出城之后,一路向北进发。
令人奇怪的是,部队出城之时,似乎是风风火火,出城之后,行军速度却明显放慢,似乎并不急着赶路,好像是在等什么,到下午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才走了四十多里路程,来到一个叫陈桥驿的地方。
陈桥驿(今河南封丘东南陈桥乡)坐落于汴梁东北方,紧傍黄河,位于陈桥与封丘之间,是汴梁通往北方的第一驿站。
唐朝时始设驿站,称上源驿,后来又改称班荆馆,是对北方小国的使臣迎接赏赐的地方。
多少年来,这里一直车水马龙,征尘飞扬。
陈桥驿,即将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使得陈桥驿这个地名与中国古代的历史紧紧联系在一起,永载史册。
赵匡胤率领大队人马经过一天奔波,虽然说速度并不快,但仍然是人困马乏,于是传令各营停止前进,就在陈桥驿安营扎寨,休息一晚,明日再行。
赵匡胤身边的亲信楚昭辅走出营盘,正想到处溜达溜达,远远看见前军散指挥使苗训独自一人站在野外的山坡上,仰首望天,察看天气变化,他悄悄地走到苗训的身边,笑着问道:“苗先生,一个人在这里,看什么呀?”
苗训回头一看,见是楚昭辅,手指西边的天空说:“你看,天上太阳的下面,还有一个太阳。”
楚昭辅抬头一看,天上果然有两个太阳,两个太阳相隔不远,若隐若现,熔为一团黑光,过了一会儿,一个太阳消失了,天空仍然是一个太阳,而这太阳,比刚才两个太阳的光彩更加明媚,更是紫云环绕,绚丽多彩。
天上同时出现两个太阳,是日晕的一种特殊形式,叫幻日,是大气的一种光学现象。
在天空出现的半透明薄云里面,有许多飘浮在空中的六角形柱状的冰晶体,它们偶尔会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空中。
当太阳光射在这一根根六角形冰柱上时就会发生非常规律的折射现象。
当这许多的冰晶在朝阳或夕阳附近时,光线从冰柱的一个侧面射入,又从另外两个侧面射出,产生了反射和折射,就产生了两个太阳,甚至多个太阳的奇妙景观。它们实际上是太阳的虚像,是一种特殊的自然现象。
楚昭辅看到两日的现象,询问苗训,是吉祥之兆,还是不祥之兆。
“这很难说。”苗训煞有介事地说,“说是吉祥之兆吗?固然是不错,但说是不祥之兆,也未尝不可。”
楚昭辅哈哈大笑,说苗训胡说八道,一种事物,就是一个征兆,主吉就说主吉,主凶就说主凶,不可能模棱两可,既说主吉,又说主凶。
苗训神秘地说:“这就是天命,你看见天空的两个太阳,先消失的那个太阳应验在幼帝身上;留下的那个太阳应验在点检身上。对于幼帝来说,这是不祥之兆,而对于点检,则就是吉祥之兆。这一个征兆,岂不是两种结果吗?”
楚昭辅问道:“什么时候应验?”
苗训活灵活现地说:“天象已现,应验就在眼前。”
两人一边说,一起走下山坡,各自归营。
没过多长时间,天空出现两个太阳,一个阳光灿烂,一个即将坠落,灿烂的是都点检、坠落的是幼主的谣言,迅速在军营中传开。
点检的中军帐里走出了两个人,一个是郭廷斌,他是赵匡胤的亲信,一个是赵普,他是赵匡胤的随军掌书记。
郭廷斌出了中军帐,回自己营中打个转,然后骑上快马,向汴梁方向绝尘而去。
赵普出了中军帐,四处转悠了半天,不时找人聊上几句,有时是神秘兮兮,有时是慷慨激昂,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骚动。
都押衙李处耘的帐篷里,都指挥、江宁节度使高怀德慷慨激昂地对大家说:“当今皇上还是一个小孩子,我们拼死拼活地去冲锋陷阵,挣下的汗马功劳,谁人知道?不如应天顺人,先立点检为天子,然后再去北征。”
李处耘说这是件大事情,必须先禀明都点检后才好执行。好在点检的亲弟弟赵匡义也在军中,叫他先去摸摸底细,看点检的意思如何,再作处理。
众人马上找来赵匡义,向他说明了情况。
赵匡义建议先同书记商量。
大家找来赵普。赵匡义将情况向他说了一遍。
赵普对大家说,“点检作天子”之事已在军营传开,各营将士都齐集在营门口,甚至有人声言,如果点检不肯即位,大家散伙各自回家种田去。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李处耘见大家说得差不多了,就请赵普拿个主意,赵普似乎胸有成竹,向大家说出了自己的安排,然后手一挥道:“今天夜里安排停当,明天早晨就可以行事,到时点检即使不允,可就由不得他了。”
天刚蒙蒙亮,众将冲着中军帐高呼万岁。守门卫兵制止说,点检还没有起床,请大家不要高声喊叫。
有人对卫兵说,今天大家要拥立点检为天子。
只见赵匡义拨开众人,径直走进中军帐,告诉赵匡胤,说众将在帐外等候了一夜,欲立点检为天子,即拥立赵匡胤做皇帝。
“这怎么可以?”赵匡胤推辞道,“众将欲图富贵,陷我于不义,这情有可饶,你是我的亲弟弟啊!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赵匡义回答道:“话不能这样说。古有明训:‘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请兄长不要顾虑重重。从前曾有老僧赠兄偈语,内有‘两日重光,囊木应谶’,这两句话,现在已经应验,有何不可为呢?况且,三军归心,都说点检如不从我们之言,情愿回家种田。如果将士就此散去,兄长岂不是成了有罪之人吗?兄长不妨就做了天子吧!”
赵匡胤似乎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于是说道:“等我出去看看,再作打算。”
赵匡胤刚刚走出帐篷,众将齐声高呼:“三军无主,愿拥戴都点检为天子。”
“不行!不行!”赵匡胤推辞说,“大家还是选有德的人来当天子吧!”
正在这个时候,高怀德手捧了一袭黄袍,上前就要披在赵匡胤的身上。赵匡胤正欲穿上这袭衮龙袍时,突然有一个人挤上前挡在他们两人中间,冲着高怀德说:“怎么了?你要陷都点检于不义呀?”
这个人正是赵匡胤的亲弟弟赵匡义。
“我怎么是陷点检于不义呢?”高怀德冲着众人问道,“点检为天子,是人心所向,你们说是不是?”
“点检为天子!点检为天子!”众人异口同声地大声喊叫。
赵匡胤先是一愣,心里想,刚才是你请我出来做天子的,怎么突然又出来捣乱了?略一思索,恍然大悟,立即冲着众人一拱手道:“事关重大,怎么能够如此仓促?况且,我世受国恩,怎么能够妄自尊大,做这种不仁不义之事呢?”
赵普大声说道:“天命所归,人心所向,明公如果再要推辞,反而是上违天命,下逆人心。如果要为周家着想,请以后善待幼主、优待故后就是了。这样,也算是善始善终,不负先皇。”
说到这里,众将士将赵匡胤拥上马。
赵匡胤还是不放心,拉住马的缰绳,对大家说:“我有号令,你们大家都听从吗?”
所有的人都跪下了,齐声答应愿意服从命令。
赵匡胤又说:“太上皇和恭帝,我当北面事之,你们不得冒犯;京城的各位大臣,都曾和我同殿为臣,你们不得欺凌;朝廷的库藏、百姓的家里,你们不得侵扰。这些,你们都做得到吗?”
众将的回答是三个字:“做得到!”
赵匡胤正色道:“如果服从我的命令,以后必有重赏,否则,不但要按军法从事,还要祸及妻儿,绝不宽贷。”
众将全都拜伏于地,声称愿意服从命令。
该走的过场都走过了,赵匡胤在众人的簇拥下,准备率兵返回京师,正准备派人去通知先锋官慕容延钊,不想慕容延钊已经率领部队返程了。
赵匡胤马上命令楚昭辅、潘美两人先行回京,潘美的任务是将“点检为天子”的事情通报汴梁的宰相们,楚昭辅则是去安顿家人,以防有人浑水摸鱼,害了家人性命。两人领命,带上人马飞驰而去。
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看似一场兵变,细想起来,却是一个天大的阴谋。理由有:
其一,明明是率兵出征,怎么又自行返回?此后也没有这次外敌深入的记载,有可能从头开始,外敌入侵的消息就是假的。
其二,本来,众将找赵匡义是叫他去向赵匡胤说明众将拥戴他为皇帝这件事,赵匡义请赵普来,也是这个意思。然而,两人根本就没有进帐向赵匡胤说明情况,而是直接安排大家守候到天亮,待赵匡胤出帐,见面就呼万岁。赵匡胤并无惊讶之色,谁敢说,他不是胸有成竹呢?
其三,行军途中,哪来现成的黄袍?即使现做,就是用纸糊,也要费一番功夫,何况这是天下第一服、皇帝的衮龙袍啊?如果说这件衮龙袍是真的,那就不是现做的,而是事先有人准备好了。
陈桥兵变的整个过程,就像是在做戏,诸多疑点,不得不使人要问一个为什么?如果说是一场戏,谁是导演?谁是主角?虽然各人心里似乎都有数,也只能是凭着蛛丝马迹去揣测,谁也拿不出证据。
汴梁城的皇宫里,符太后已经知道了陈桥兵变的消息,她伤心地责问宰相范质,说赵匡胤是他推荐的,怎么在陈桥驿发动了兵变。
范质也是有苦说不出,敷衍了几句后,借口去劝说赵匡胤,便抽身出了皇宫。
符太后也流着泪返回后宫。
范质退出朝门,正碰上右仆射王溥,上前握住王溥的手,叫苦不迭地说:“仓促之间遣将,竟然出现了这样大的乱子,这都是我们的过失,该如何是好?”
王溥闭口无言,忽见他脸露痛苦之状,口中传出呻吟之声。范质关心地问:“王大人怎么了?”
王溥看着自己的手,痛苦之状不减反增,范质一见,慌忙松手,并连声道歉。原来,范质因紧张过度,手握得过紧,指甲深深陷进王溥手背的皮肉中,已经渗出血来了。故而使王溥疼痛难忍。
正在这时,侍卫军副都指挥使韩通慌里慌张地从宫中出来,见范质、王溥二人站在那里说话,焦急地说:“叛军就要到了,你们怎么还有闲心聊天呀?”
范质愤然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京城之中,还有禁军。你们赶快进宫请旨,调集全城兵马守卫,再传檄文到各镇,命令各镇节度使赶往京师勤王。镇帅之中,也有忠义之士。如果他们连夜赶来,协力讨逆,不愁叛贼不灭。”
范质说叛军马上就要进城了,叫各镇节度使勤王,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说了等于没说。
“那你们就去请旨,我去召集禁军。”韩通说罢,匆匆忙忙地走了。
范质与王溥正在犹豫,忽见各自的家奴飞马来报,说叛军前队已经进城,请他们快回家去。二人听到这个消息,哪还管什么请旨不请旨,一溜烟地各自跑回家去了。
赵匡胤率大军返回汴梁,把守城门的石守信、王审琦早就得到郭廷斌送回的指令,立即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迎接大军入城。
先头部队的首领王彦升,率领铁骑,一马当先冲进城,在大街上正好与韩通相遇,大叫道:“韩侍卫,快去接驾!新天子到了。”
韩通大骂道:“接什么鸟驾!哪儿来的鸟天子?你们一班叛军,大逆不道,你们搞清楚,我韩通可不是叛逆之人,等着吧!我一定要率禁军消灭你们。”说罢,穿小道飞马赶回家去。
王彦升也是个性情残暴之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恶气,听到韩通的叫骂声,气得三尸魂暴跳,七窍孔生烟。拍马紧追上去。韩通跑到自家门口,正欲叫门,不防王彦升驱马赶到,手起刀落,将韩通砍死在门口。王彦升见韩通已死,一时杀得性起,索性闯进韩通的家里,将韩通一家老小七十余口杀得干干净净。然后再去迎接赵匡胤。
赵匡胤率领大军,从明德门入城,命令将士一律归营,自己回到点检衙门。
军校罗彦瓌等人拥着范质、王溥来到都点检衙门。
赵匡胤见了他们,痛哭流泣地说:“我受世宗厚恩,被大军逼到这个地步,真是无颜以对天地啊!”
范质正欲答话,王彦升突然拔剑在手,厉声喝道:“天下无主,大家议立点检为天子,哪个再有异议,或者不从命者,请先试试我这把宝剑。”
王溥吓得面如土色,连忙伏地跪拜,范质也是一个聪明人,心知大局已定,如果想改变这个事实,那无疑就是找死。生命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唯一的,死了就不能再生。
识时务者为俊杰,范质也是个识时务者,连忙跟着跪下参拜新的主子,冲着赵匡胤口呼:“万岁!”
赵匡胤连忙下阶扶起两人,好言抚慰一通。范质便问他如何处理幼君。
“请幼主效法尧禅舜之事,将皇位禅让给点检。”赵普代为回答说,“以后善待于他,绝不负周室。”
赵匡胤补充说:“我已经下令军中,对于太后和幼主,任何人不得侵犯,我对他们永远以臣礼事奉,绝不食言。”
范质、王溥虽然是宰臣,但都是一介书生,刀架在脖子上,哪敢说半个不字,战战兢兢地说,愿意效劳,接着准备去安排受禅仪式。
赵匡胤也对他们允诺,只要他们办好了事,绝不会薄待他们。
当天下午,范质、王溥将文武百官召集到朝堂,分左右站立。
过了一会儿,石守信、王审琦等簇拥着赵匡胤从容登殿。
禅位仪式开始了,赵普突然发现,竟然没有禅位诏书。
禅位仪式,没有禅位诏书,这可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知是范质、王溥二人故意要看赵匡胤闹笑话呢,还是慌中出乱,出了差错。
好在有一个人及时弥补了这个过失,这个人就是翰林承旨官陶谷,只见他从袖中取出禅位诏书,递与兵部侍郎窦仪。窦仪接过诏书,展开当众宣诏:
天命所归,推公禅位。有归德节度使、殿前都点检、兼检校太尉赵匡胤,禀天纵之姿,有神武之表,辅佐世宗,南征北战,东征西讨,居功至伟。仁德归于天地,天下归心。应天顺人,效法尧舜,禅位于赵匡胤。
窦仪宣读完毕,宣徽使引赵匡胤退至北面,拜受禅位诏书。
马上有人上前替赵匡胤戴上皇冠,穿上衮龙袍,拥至崇元殿,坐上了只有皇帝才能坐的那把龙椅,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
赵匡胤正式登基做了皇帝,从此,天下换了主人。
赵匡胤做了皇帝后,做了天下的主人,天下的事,自然得由他做主,他当了皇帝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定国号。
天下换了主人,国号当然也要改一改了。
因为他曾经担任过归德军节度使,属地在宋州,故取宋州的“宋”字,称新朝国号为“宋”,年号定为建隆。
宋朝开国第一年为建隆元年,也就是公元年。
第二件事是取消恭帝称号,改封为郑王,符太后改称周太后;并安排人将他们从皇宫中迁出,搬到西宫去住。
不做皇帝了,当然不能还住在皇宫里。
孤儿寡母从皇宫中搬出,免不了哭哭啼啼的,看起来有些凄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江山都是别人的了,还能赖在皇宫里不走吗?
即使想赖也不成呀!好在赵匡胤并无虐待他们的意思,还是好酒好肉地供着他们。
周室宗庙,仍然派人守护,按时祭祀。
然后是大封拥戴他成为皇帝功臣:石守信,归德军节度使;高怀德,义成军节度使,兼任副都点检;张令铎,镇安军节度使;王审琦,泰宁军节度使;张光翰,江宁军节度使;赵彦徽,武信军节度使、掌侍卫亲军;提拔慕容延钊为殿前都点检;赐赵匡义为殿前都虞侯,因避赵匡胤匡字之讳,改名光义;赵普,右谏议大夫,枢密直学士。
范质,仍然是新朝的司徒兼侍中;王溥,仍然任新朝的司空兼门下侍中。
其余一众攀龙附凤的人员,大大小小,都论功行赏,给他们一个相应的官做,表示不忘功臣。
到这个时候,空空和尚的四句偈语:“遇郭乃安,历周始显,两日重光,囊木应谶。”全都应验。
从此以后,赵匡胤,穿上衮龙袍,住进皇宫,走入金銮殿,坐上龙椅,安安稳稳地做了宋朝的开基皇帝,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太祖皇帝。
传说有一个华山隐士陈抟老祖,骑一头驴子经过汴梁,听说赵匡胤这天受禅代周做了皇帝,高兴得从驴背上摔下来,拍掌大笑道:“天下从此太平了!”
说罢,从地上爬起来,翻身上驴,扬长而去。
百姓听了他这一句话,更加相信赵匡胤是真命天子,大家心里都很高兴,企盼着今后能过上好日子。